羊小沙弥

壹  

“嘿。”对着自己的好友，黄少天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

  郑轩打量着黄少天，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黄少天的嘴唇已经干燥的起了层浮皮，脸色煞白煞白的，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郑轩注意到黄少天额前的刘海下隐隐约约透着些血色，似乎是被磕破了头。

  “他们对你进行了刑讯？！”郑轩皱起眉头拔高了嗓音询问。

  在他的印象中，黄少天一直都是个朝气满满的人，何曾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是文州联系你来的吧？他已经回来了吧？现在还好么？”黄少天没有回答有关自己的问题，倒是低垂着眼帘询问起喻文州的情况。

  “就算不好，也总好过你现在的样子。”郑轩回道：“黄少，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你。”

  “但我确实没有杀人。”黄少天的声音很平静。

  郑轩说的没错，现在每一条证据都在指明人是他杀的，可他自己现在就连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都搞不出来。

 

  “我现在很困，非常困。”黄少天的目光直直的：“我并没有认罪，就算有那些什么破证据在，我也知道人不是我杀的。”

  “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家里和那把刀上为什么会有我的指纹。”

  “我说不是，他们让我解释。”黄少天说到这里情绪终于有了一些波动，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让我怎么解释？”

  “我那些天都是正常的上班、下班、回家、吃饭、睡觉。我已经和他们解释过很多遍了，但他们除了一遍遍的问，根本就没有人听。”

  “我真的没有！我为什么要杀他？！” 

 

  说着说着，黄少天的情绪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郑轩相信黄少天不会杀人。他更相信这一切都是有人布好的局。

  不然怎么解释那小区的监控只保留着案发那几日的视频。黄少天和喻文州住在那里也不是一两天了，之前的小区监控怎么就会由于“突发原因”不见了？ 

  平日里与黄少天没什么交集的同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指证他？

 

  “我相信你。”郑轩看着黄少天，露出个安慰的表情：“别太担心，喻总那边没什么事，你这里的事情我也会转达给他的，你再忍一忍，我们会想办法的。”

 

  黄少天看向郑轩，扯了扯唇角，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郑轩，你还是穿休闲装看上去更合适。”

  郑轩明白，这是黄少天正秉持着一贯逞强的性格告诉他自己没事。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门忽然开了，他被告知黄少天与律师见面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那就过几天再见了。”黄少天向着郑轩点了点头。他的双手正被拷着，手腕处已经被磨破了皮渗出了血。自从看见进门的人是郑轩，他便把手放在了桌下，一直没有移上来。

  郑轩没再说什么，有些用力过度的点了点头。

  

  黄少天再度被带回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灯光苍白而阴森。

黄少天呆坐在椅子里，紧闭着双唇，双目无神，似乎失去了言语能力。

  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这辈子还能与命案扯上关系，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坐在这里接受审讯。

 

  公司失踪了三个月的部门经理的尸体被找到了。

  而现在他却成了这起命案的犯罪嫌疑人。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证人们”，那个莫名其妙的“与死者有争执”的监控，还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证据”甚至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死者的家里和凶器上发现的他的指纹。都让他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他根本没有杀人，也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公司的这位部门经理的家庭背景有些强硬。上级被不断施压，所以这件案子急需找到一个凶手来安抚那些已经急的快要发疯的家属们。

 

  但黄少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

  

  他向来直来直往，在公司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因为各自工作的职责不同，他与那个死去的部门经理平时也并无大的关系。

  而那个所谓的证明他与死者发生争执的监控也只是他们在谈论项目的具体事项，而恰好两个人当时的意见有分歧且情绪都稍微激动了些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死者的小区出现。

  准确来讲，他是去收拾房间的。浇浇花，顺便取些他和喻文州一起养的那条小柴犬要吃的狗粮和罐头。

  他和喻文州同居的地方恰巧就和死者在同一个小区。

  而喻文州那段时间正在出差。

 

  对方不在的时候，他们向来都是回自己家住的。

  除了他们自己和少数的几个朋友，并没有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喻文州是公司的总经理，家里的独苗苗，眼下因为他们俩的事情和家里闹翻，实在不是上上之举。

  黄少天的情况也差不太多。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公开的事。

  他和喻文州都深深地明白他们能发展成现在的关系有多么不易。

双方都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份难得的感情，生怕伤害到对方一丝一毫。

    

  一想到喻文州，黄少天的心里便涌上了一股混合着苦涩的暖意。

  他已经四天没有睡觉了。

  接触到的食物和水也是少得可怜。

  他的精神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站在崩溃的边缘。

  面对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只能咬着牙硬挺着回复，到了最后，他甚至都不大清楚自己乱七八糟的胡乱说了些什么。

  明晃晃的灯光刺的他脑子生疼。

 

  喻文州一定会着急的吧？

  黄少天这样想着。

  喻文州对他一向很好。就连平时偶尔感个冒发个烧都会像哄小孩子似的和他说话，陪他吃药输液。

  他这会儿被带到这里来，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黄少天。”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被害人居住的小区？”

  黄少天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而且问话的这人眼上斜着一道疤，满眼的暴戾之气，看上去压根就不衬他穿着的这身衣服。

  自己被带进来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到这所房子外面的样子，他甚至觉得，这里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他所认知的那个正常的世界。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重复了几遍之后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并没有关掉一旁的监控器。几步走到审讯椅边，伸手扯住了黄少天的头发，拉着他后仰后重重的磕向桌面。

 

  施暴的人嘴角大多数都带着狞笑。

  黄少天的头被撞得嗡嗡作响，牙齿也磨破了下唇。但在低头的一瞬，他却是带着难以言说的神情舔了舔溢出的血。

 一闪而过的动作，微小到监控器根本无法捕捉。

 

  “怎么样？”喻文州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看向刚才就等在屋子里的郑轩。

 

  “黄少他情况不是很好，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是很好，他应该，”郑轩如实回答着：“接受了刑讯。”

 

  听到“刑讯”两个字的时候，喻文州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身份，从来就不只是个公司总经理那么简单。

  当然，黄少天是不知道的。

 

  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黄少天，不希望黄少天接触到他另外一面的事情。

  什么公开会影响生活和工作，什么为社会所不容。

如果不是会牵扯到黄少天的安全，他愿意向全世界宣告这个明朗的青年是独属于他的少天。

 

  他清楚这件事对方是借着黄少天向自己施压，但没想到对方已经对黄少天下了手。

  刑讯。

  喻文州从小接受过类似的训练。

  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但现在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黄少天身上，而且牵扯进了警方，他却不能第一时间解决。

 

  郑轩看着听到消息后面上看似无太多反应的喻文州，忽然感觉头皮发麻。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和喻文州算是一起长大的。

  喻文州微小的的表情与气场的变化他再熟悉不过。

  他知道喻文州现在的样子代表着什么。

   

  顿了几秒，喻文州回拨了刚刚打过来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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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重发的一年前还没填上的坑

笔芯ღ( ´･ᴗ･` )